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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本就是施州大木漆,颜色清透,几乎不会影响画本底色,形成的漆膜也是柔软光滑。”
她循循善诱,深入浅出,把宗越完全没有接触,也无兴致接触的东西说了明白透彻。
不知不觉,他撇开了酒囊,循着她的引导摩挲对比不同漆料、木料、装饰技法的差别。
概因这盒册是给姨母的,他并没因自己不懂就敷衍了事,罕见地耐着性子,一样一样挨个做了甄别,最后才认同了罗婉起初的安排,另提出镶嵌些珍珠装点。
罗婉含笑应允,“姨母若知越郎如此用心,定会更加喜欢珍视这礼物。”
宗越面色一如既往的清淡,好似全未将她这话放在心上,扯了酒囊,小酌一口,细细品着余味,眉梢酝出几分愉悦来,不知是酒实在美口,还是其他什么缘故。
盒册的事说定,刘掌柜又提出一桩不情之请,想请她帮忙画一幅画。
“少夫人,有人在我们这订了一幅画,要求也不甚具体,只说要人物图,且有北地风情,我们的画师画了几幅,那人都看不上,您一手好丹青,画人画畜皆栩栩如生,可否……”
刘掌柜犹豫为难,看了宗越一眼,才接着说:“您现在是世子夫人了,按说无须再接这种生计,只是,我们实在请不来画技比您更高的人了。”
罗婉未嫁时常常画些画托刘掌柜转卖,两人也算互惠互利了许多年,有些私交,瞧他为难至此,便答应下来。
“正好我今日尚有些空闲,便在这里画吧,只是……”
罗婉看向宗越,“夫君,怕是要让你久等。”
她抿着唇,像是迟疑纠结了许久,最终还是开口挽留他,“你可否陪着我作完这幅画,一道回去?”
宗越不答,提囊小灌一口酒,“总之,我喝完就走。”
罗婉瞧瞧他的酒囊,不再浪费时间,坐去画案前,提笔作画。
宗越在客榻上坐了会儿,实在无聊,摇摇囊中的酒只剩了一半不到,若敞开了喝,两口就能见底……
他凤目微抬,朝女郎看去,不防她也正看着他,两人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处。
她微微一愣,先一步垂下眼睛,继续作画。好像悄悄窥伺被人逮个正着,心虚了。
宗越眉梢倏尔一扬,提囊本欲喝酒,顿了片刻,又放下去,百无聊赖地想转玩短刀,刚伸手要解,听到叮叮玲玲金环相碰声,望一眼安静作画的女郎,又止了动作,最后,只得捧着盒册翻看消磨时光,实在耐不住了才饮一小口酒。
傍晚时分,罗婉终于画成,起身到门口吩咐小厮去请刘掌柜来,一回身,见宗越也站起来,快到画案前了。
“越郎,我们很快就走。”
罗婉几乎是小跑着回到画案那厢,挡在宗越面前,概怕自己身板窄,特意微微张开双臂,盼着能完全挡住刚刚作好的画。
她笑容罕见得不自在,好像她挡着的画作,如同她夜半躲在被子里偷摸看的话本子一样,见不得人。
可她顾得了头顾不了尾,挡住了前面,挡不住上面。
她似乎忘了,宗越高她许多,而这样的距离,他一垂目,轻而易举就能将画作尽收眼底。
那是一幅骑马狩猎图。
一个男人策马扬鞭,手臂上架着展翅苍鹰,马背上伏着凶相毕露的猞猁。
那男人的面容没有画出,衣着倒是流畅清晰,翻领锦袍,九环蹀躞带上系着一把短刀。
那短刀极为别致,长安城中只此一把,宗越不会认错。
所以,她遮遮掩掩,就怕他撞破,她悄悄画了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