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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倒影,清幽野趣,深得他心。
绕过水塘,豁然开朗,是平坦的晒谷场,村舍三三两两分布在田间、山脚,几家炊烟袅袅,空气中有股柴火燃烧时暖人的木香。
“小伙子!外乡人啊。”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看着他手里的绿色背包,上前跟他搭讪。
“对。大娘,我找老肖。您能给我指个路吗?”周淮樾走到大娘身边,指着山脚下的一间房问道。
那房的外墙面画着一幅水墨画,构图高级,留白意境高远。
“你指得不对!那间才是。”大娘拽着他的手,往右移动两寸。顺指尖望过去,是一间土坯黑瓦房,此刻烟囱冒着烟。
“谢谢大娘。”周淮樾话音未落,脚已迈出去。
“老先生在给孩子们教写字!”身后大娘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。
连走带小跑,周淮樾赶到房前时,却忽然顿住脚步,不敢再往前,他胆怯了。
六年未曾相见,他真得好吗?
等平复好复杂情绪,周淮樾才迈开腿。
从屋外望进去,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,正坐在方桌前执着毛笔,给几个孩子讲什么叫‘屋漏痕’。
“屋漏,雨水顺墙下流,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留下,极为顿挫有力的痕迹。”周淮樾在心中跟着重复,他当年所教的一字一句。
那时自己顽皮淘气,最烦他讲什么‘屋漏痕、锥画沙、折叉股、印印泥’,听着就犯困,他只喜画画,最厌练字,总以为以后有得是时间,结果谁能想到一场十年浩劫,无情地摧残了一切艺术,包括中国书画。
多少件,他费尽心血收藏的名人字画,落得‘四旧’二字,付之一炬。那天,他含着泪说:“一百多斤字画,烧了好久,像是把我的魂也一起烧掉了。”
可如今,他还在画,还在教,还在坚持,他没认输!
“爸!”周淮樾眼含热泪,似墨点遇水晕开,模糊了视线。